『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汪捕头委实算得上近十年来金陵府衙数位捕头中最为尽忠职守的一位,揖拿要犯抓捕偷盗,无一不是抢在最前。
然人总是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因着马徽儿被杀现场的一切实在太过明摆着,死者、凶手、凶器、证人,甚至动机都那样明确,于是他失了往前任何一个凶杀案该有的警觉,总觉得此案已是定局,凶手就是冯秦深,自没费力气了解一些边边角角。
池千望也没数落汪捕头,毕竟汪捕头也不是他手底下的官差,纵官大压死人,他也不是那般仗官威以大欺小之辈,然也就那么一句,已足够让汪捕头接下来每时每刻不是百般小心翼翼,深怕一个应答不慎,又得池千望一句寒若冰刃的质问。
事关一条人命,纵朱怀古见汪捕头在池千望的威压下有几分可怜,她也未出声说些什么,倘此遭不是她执意要回金陵看一眼兄长于布帛中提到送与她前世十六岁生辰礼的大宅,冯秦深纵是越狱逃过死罪一时,被追捕回来亦是死路一条,倘冯秦深真是凶手倒也罢了,可经她前今两世查案的经验来看,冯秦深至少有五成确是被冤枉的。
她也没把握冯秦深就一定不是凶手,但凡事有疑,查个清楚明白,总是没错的,而在追捕回冯秦深的这段时间里,无疑便是她查清马徽儿被杀一案真相的最佳时机。
池千望已同她说过,秋知府已将冯秦深被判死刑的文书折子递进京城大理寺,现又是刑颜玉在大理寺坐镇,代掌大理寺首官所有职责,这个折子要是经刑颜玉一批再传回来,冯秦深死罪难脱,除非在这段时间里,她与他能找到冯秦深确非凶手的确凿证据。
想到此,朱怀古问了同在冯秦深书房细查的池千望一句:
“少爷,倘刑大人察觉出马徽儿被杀一案蹊跷,复审没通过被驳回来呢?”
池千望听之手上一顿,后将卷了一半的字画继续卷完:
“这也有可能,依颜玉的眼力,倘秋知府在折子陈述中有漏洞,颜玉必然会将折子给驳回来。”
朱怀古转问跟在一旁僵得跟雕像的汪捕头:“秋大人折子中于案情可是如实上表?”
汪捕头狂点头:“是!自然是!”
朱怀古回看池千望:“我觉得十之八九会被驳回来。”
出了冯府是在下晌,离日暮尚有一个多时辰,冯府除了发现八字宣纸与圆状血滴之外,再无其他线索,但汪捕头已经是既激动又惭愧,回七七客栈的路上,他是尽可能地离池千望远些,又不敢太远,怕池千望问话,他没听到,更是罪加一等。
朱怀古体谅汪捕头这般的心情,余下在七七客栈休整下后,她想出街去到处访访冯马两家的声名,这一点没汪捕头在场更好做,于是她一提出让汪捕头自行忙去,池千望一点头,汪捕头是跑得比兔子还快,看得殷朗也不自觉露出笑容。
吃了点心茶水,朱怀古不知池千望殷朗饱腹与否,反正她不仅肚皮,连精神都饱满了,走在街上,左观右望,近马府时的一条大街,她指着离马府最近的那条小巷子,那是条拐弯的小过道,本来过道小,无法容得开个店有个铺子之类,但三人走过时,却意外发现一家买包子的小铺子。
这家包子铺显然是开在自已家宅后面,等同于在宅院后面开了个门,门开得有些大,形成一个不小的铺面,铺面也不超到过道上去,占不了地方,也就是有无包子铺,过道的宽子都是原来的大小,这样一来,官差倒也睁只眼闭只眼,没让包子铺收掉。
三人走近,一位大娘包着汗巾,很是热情的招呼起来:
“三位公子,吃个包子?”
本着先给个甜头才好问事儿的态度,朱怀古提步先进了包子铺侧面的小门,池千望几近未闻地叹了口气,殷朗则偷笑起来,按池千望的意思,像这样查访的事情,其实不一定得亲自来,将人传到府衙问也是一样的,还能在官府的威严下,不必做这些形同买消息的事儿来。
想是这样想,诚然一路朱怀古一直这么做,池千望也从未阻止过,甚至陪同着干过不少这样的事情。
大娘问了三人要吃什么包子,素的荤的都有,三人皆在七七客栈用过茶点,哪儿真的饿了,纵是龙肉凤馅这会儿也是吃不下去,不过既然进了店,怎么也就捧捧场,池千望殷朗随便,朱怀古则做主要了三笼素馅包子。
包子早备在蒸笼,大娘很快将三笼素包子上桌:
“三位公子请慢用!”
大娘说完转身欲走,朱怀古适时道:
“大娘,我们是初来金陵,在金陵陌生得很,刚来么,就听闻一起凶杀案,死的还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姐,不知此事儿可真?”
包子铺里也没旁的客人,除了给三人上了包子外,大娘也是坐在一旁闲着没事干,一听朱怀古这般问,她也是嘴碎惯了,何况三人还是铺子客人,她即时就近拉了凳子坐在三人这一桌桌旁:
“真!真真的!”
接着绘声绘色说了整个案子经过,那情形竟是比三人自官府案宗里看到与自汪捕头口述听到的内容还要多,听得三人一个目瞪口呆,当然除了朱怀古真的目瞪口呆外,殷朗没怎么看得出来,池千望更是一张一个表情从始自终维持着。
大娘说到末了连连叹气,好似死的是她家闺女,又好似被抓的是她家儿子,满脸可悲可叹:
“那马小姐生得如花似玉,冯秦深虽说早有妻室,也是生得玉树临风,倘无凌氏在前,这两人还真是天生一对!”
朱怀古倒抽一口气:“大娘觉得这两人暗渡陈仓是对的?”
意识到自已太过激昂太过羡慕冯秦深马徽儿两人相互的深情,大娘被朱怀古问得即刻噎了噎,随之竟是打起嗝来,听得三人一脸沉思。
特别是朱怀古,眨巴着眼往大娘脸上凑近了些:
“大娘,你这是……怎么了?”
心虚?